了凡四训（5）改过之法

至此以后，终日小心行事，便觉心安理得与前不同。往前放荡忧郁六神无主的状态，到此变成了战战竞竞，小心谨慎的景象，即使处於暗室之中，也都以不获罪於天而时加警惕。碰到了有人骂我毁我，也都能淡然处之，不与计较。到了第二年参加考试，孔老人算定得第三名，却考取了第一名；孔老人得预算开始失灵了。到了秋期举人考试，也出乎老人的意料之外，而考中了。

然而冷静检讨，还是觉得修养很勉强，譬如行善而不彻底，救人而心存疑虑，或身心善而口不择言，或平时操持守节，而醉后放荡不拘，将功抵过形同虚度。因此，已巳年发愿，到了巳卯年，历时十多年，才行毕三千善事。隔年回到故乡，即到佛堂还愿。并再求子之愿，许下再行三千善事，以赎此身之过。至辛巳年（仅经过一年），就生了一个男孩。

我每行一善，就笔记於书。内人因不识字，每行一善就在日历上画上一圆圈。譬如施舍物品救济穷人，助人急难，放生等。有时一天里就作了十几件善事。这样继续行善积德，只有两年的时间，三千善事就完满达成。即刻再到佛堂还愿，并再求中进士之愿，并许下再行一万件善事。

经过了三年，我就考中了进士，当了宝抵知县，从此就备置笔记本放案上，名曰治心篇。交待门人，凡所记善事，务必登录。晚上，设香於庭院，祷告天地。内人见所行善事不多，经常耽心的说：［以前在家乡，互相行善，三千之数很快就完成。现居衙门无善可行，何日才能达成一万善事之愿。完成功果呢？］

有一天夜里，就梦见神灵前来指点我说：［只要下令减收百姓粮租，一事即可抵万，功果可完。］原来宝抵县的田租甚高，每亩须缴二分三厘七毫的租税。我即刻计划减低至一分四厘六毫。然而心里是怀疑：是否可算是以一抵万的善行？刚好有位禅师自五台山来，我将梦里的事向他请教。他说：［只要真诚为善，切实力行，就是一善也可抵万，何况全县减租，万民受福，当然一善足可抵万善了。］於是我就捐献薪金，拜托禅师回山时，代办请一万僧人吃饭之事，以表诚心还愿回向。

孔老人曾算我五十三岁必死。我并未为了此事祈祷，而发愿添寿之事，而那一年也平安无事的渡过。至今我已六十九岁了。书经上说：［天难谌，命靡常］又说：［惟命不於常］是很有道理的。所谓天命之说，其实是不可信的；也非一成不变的；命运更不可能不变。从此我深知：［凡是说人生祸福惟天定者，必是凡夫俗子。若说祸福凭心定，贤达能安命者，必是圣贤豪杰。］

总之，人的命运虽然不可知，但只要运逢显达时，也以落魄的心境处世。逢到顺利的境遇，也当作拂逆一样的谨慎。碰到富足的时候，也像贫穷一样的节俭。就是得到别人得维护爱戴，也不可趾高气扬。如果家世望众，也不可自鸣得意。学问高深也应礼贤下士，不耻下问。如此行持，克己复体。则德可进，道必可得。时时维护祖宗之高德重望；日日弥补父母之罪愆过失。上思国家社会栽培之恩，下谋家庭子女之福祉。待人常抱救急之心，待己务必严格规律。务必日日反省，时时改过。若一日安於现状，自认自己没有过失缺点，自以为自己是十全十美之人，则不进就是退。

天下聪明的人所在皆是，所以会有道德不修，事业不发达者，都是为了因循苟且，贪图安逸，而延误了一生。云谷禅师所说的立命之论，确实是至理名言，为人应该经常诵读，并勤力恭行，才不会枉度一生，荒废日子。